從使用價值排序看,山里的道路一點也不比城市道路更靠后。城里修路可能會更加方便,而山里修路則可能意味著跨時代的巨變。
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昭覺縣支爾莫鄉阿土勒爾村,是一座名副其實的“懸崖村”,村里通向外界,需要順著懸崖斷續攀爬17條藤梯,在崖下上學的孩子們,需要在家長的保護下,攀爬兩個小時才能回家。縣里曾幾次規劃過修路,但因造價大概在6000萬元左右,投入和產出極不相稱,只好一再擱淺。(《新京報》5月24日)
時至今日,居然還有人生活在如此艱難、惡劣的環境中,甚至在上山下山過程中動輒摔傷、摔死,實在令人揪心。那些從6歲起就艱難攀爬的孩子,或許早早磨礪出一副好筋骨,培養出與大自然抗爭的勇氣,但這樣的生死磨礪真有必要嗎?修一條路真的有那么難嗎?
當地政府并非沒有修路的打算,也曾幾次動議規劃,但最終的結論卻是“投入產出極不相稱”,成本太高。換言之,這樣的公共財政投資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“經濟理性”。按照政府的說法,即便是將周邊3個村莊一并考慮,也只有300戶1400多人,花6000萬元太貴了。
地方政府開始講究投資的回報,追求最大化的經濟利益,當然是一件好事。與以往動輒拍腦門決策,隨意規劃項目,甚至將巨量財政資金投向并無多少經濟收益的形象工程相比,這樣的“斤斤計較”,顯然是一種進步。不過,為懸崖上的村莊修一條進出的山路,難道真的不值嗎?
首先,地方政府有責任和義務提供基本的公共服務。對于懸崖村的百姓來說,一條路不僅意味著出行更方便,還意味著取得更大的發展空間。沒有路,則包括教育、經濟等一切改善均不可能發生。即便政府已經給予一些政策性幫扶,比如幫助村民養羊,其效果也會在關山阻隔中損耗殆盡。
政府既然有能力優化城鎮道路,也應該盡力滿足山民的出行需求。二者的道理是一樣的,均屬于政府必須支出的公共服務投入。絕不能因為懸崖村人少就拒絕履行責任。從使用價值排序看,山里的道路一點也不比城市道路更靠后。城里修路可能會更加方便,而山里修路則可能意味著跨時代的巨變。
其次,即便談經濟理性,給懸崖村修路并非“投入產出極不相稱”。其中除了可見的經濟效益,還有無形的社會效益。與經濟利益相比,老百姓的基本生計及發展的權益同樣重要。而后者,更是牽涉到共享發展成果的宏大命題。
何況,據專家介紹,這里的大峽谷堪稱世界級的景觀,除了密集的谷中谷形態的峽谷群,懸崖村的天梯是現代社會中人類在險惡環境里生存的“活化石”,是人們體驗的“活標本”。這些本身也是豐富、獨特的旅游資源,若有了便捷的交通,不僅可以改變老百姓的困境,當地也可能因旅游發展而收獲豐厚回報。
懸崖村是獨特的風景,但外部世界不能僅僅止于觀賞,更不必一味挖掘其中的“感動”因素,而應該著力解決村民面臨的生存問題,幫助他們跟上現代化的進程。不能繼續讓懸崖村的孩子們膽戰心驚地攀爬了,他們被懸掛起來的權益理應得到尊重。(中國青年報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