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隨便堆砌幾萬個文字,通過答辯,就能從‘博士生’搖身一變?yōu)?lsquo;博士’。這樣的‘博士’到底價值幾何?”今年4月,南京師范大學教授陳吉德在評審一篇教育部抽檢的博士論文后,稱該論文差到讓他憤怒。他在博客中就此事寫道,強烈建議教育部有關部門追查論文的相關單位和作者的責任,并做出相應的處理。
一流教授,不唯有一流學識,還需一流責任感,敢于沖破人情羈絆,挺直腰桿,對傷害學術的行為說“不”。
“只要隨便堆砌幾萬個文字,通過答辯,就能從‘博士生’搖身一變?yōu)?lsquo;博士’。這樣的‘博士’到底價值幾何?”今年4月,南京師范大學教授陳吉德在評審一篇教育部抽檢的博士論文后,稱該論文差到讓他憤怒。他在博客中就此事寫道,強烈建議教育部有關部門追查論文的相關單位和作者的責任,并做出相應的處理。
沖冠一怒為博士論文,假如“憤怒”有貌可名,陳吉德教授這個憤怒大概可以稱上“漂亮的憤怒”。一篇“毛病連小學生都能看出來”的博士論文——如果還能稱作“論文”的話——居然過五關斬六將,通過層層審閱,讓執(zhí)筆者獲得博士學位,這個玩笑未免開大了。有人認為陳吉德教授在炒作,這種先入為主的惡意揣測令人討厭,就算是炒作,學術界也需要這種“炒作”。因為,在當下,像陳吉德教授這樣敢于跳出“學術江湖”不是太多,而是太少了。
博士,在公眾眼中就是學富五車、才高八斗的“博學之士”,這位博士何以如此不走心?或許他是在職讀博,根本沒法靜下心來做學問;或者混個文憑而已,志不在此,無所用心;或者受到網(wǎng)絡影響,語言活潑有余、規(guī)范不足……這些都是他個人的事,公眾更關心的是,如此論文是如何制造出來并通過層層“質(zhì)檢”?應該說,為了防止論文注水、提升論文質(zhì)量,高校也有一套明規(guī)則,從開題、評閱到論文答辯,一環(huán)扣一環(huán)。譬如盲審,將博士論文作者和導師姓名隱去,送給校外的同行專家評閱,以保證公正性。如果盲審沒通過,博士研究生必須修改論文,重新送審。修改之后答辯通不過,就要延期畢業(yè)。
“盲審”“校外專家”等制度設計,旨在以程序正義保障實質(zhì)正義,可惜硬制度得不到硬執(zhí)行,一旦遇上“學術熟人社會”,或者說“學術江湖”,制度效能不免要打折扣。據(jù)圈內(nèi)人士透露,就算作者和導師的名字都隱了,但許多專業(yè)的學術圈子通常很小,評審專家就算沒被“打招呼”,看看題目也能大致判斷出自哪位同行的弟子之手,評審難免“手下留情”。況且,博士研究生導師們常常互相擔任答辯評委,相互之間有來往,答辯時或多或少也會受到人情影響。不能說所有導師都這么功利與不負責任,許多學術中人也對此深惡痛絕的,只是身在江湖,有時很難辦。
在這種語境下,從個人收益考量,選擇妥協(xié)、與潛規(guī)則合作無疑是一種優(yōu)勢策略。陳吉德教授拍案而起,不但讓別人難堪、難受,甚至令別人利益受損(博士、導師乃至學校),對自己恐怕也沒有什么好處,因為自身也是學術中人,也要與同行打交道。許多參與博士碩士論文抽查的專家教授遇到同類情況時,在經(jīng)歷一番學術與人情的掙扎之后,也往往選擇成為“沉默的大多數(shù)”。但是,對博士培養(yǎng)、對學術自凈而言,“陳吉德式憤怒”無異于空谷足音,彌足珍貴。假如,參與博士論文評審的教授們都本著學術良心行事,以學術規(guī)范規(guī)范學術行為,無論博士研究生本人、博士生導師、學校,還是學術本身,都是一件大好事。因為在學術不端或博士論文注水中,博士生導師、博士點、學校也是受害者,對學術的負面影響更是深遠。
一流教授,不唯有一流學識,還需一流責任感,敢于沖破人情羈絆,挺直腰桿,對傷害學術的行為說“不”。(廣州日報)